第二十章(1/ 2)
还没等吕阳背完,老头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吕阳。问道:“孩子,你多大了?”
“十三。”吕阳认真回答。
“谁教你的?”
“自学。”
“什麽?自学?”夏明翰来了兴趣,伸手捏住吕阳胳膊问他这是什麽穴位,吕阳所答分毫不差。夏明翰很惊异,又挑了几个生僻的穴位部位按压下去,吕阳都答了上来。
“好好好。这小子不错。你是谁家的孩子?”夏明翰满脸的褶子笑看了花,和蔼的问道。
“回爷爷,我是吕更民家的孩子。”吕阳知道这老头是个高人,回答的毕恭毕敬,样子极其有礼貌。
“哦,吕更民我知道,参加过越战,英雄啊。他的孩子错不了,这孩子我收了。”夏明翰激动的站起来。吕阳也跟着站起来。夏明翰伸手抚摸着吕阳的头发,认真地看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激动地说着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夏老师也很高兴,她知道父亲一直有个遗憾,想把一身的医术传下去,可又怕所托非人,一直犹豫着,这几乎成了老人的一块心病。
“他是不错的,在学校里功课很优秀,而且还是孩子王,没有一个孩子敢欺负他的,而他从来也不咋呼,不欺软怕硬的,有一次周铁生家的铜锁欺负咱们家虎子,还是吕阳给解围的,那次铜锁把虎子额头上打了一个大包,吕阳又把铜锁头上打了一个大包。我虽然不赞同吕阳以暴易暴的处理事情,可他毕竟帮助的是咱家虎子,我也很感激的。”夏老师微笑地看着吕阳,继续娓娓道来:“铜锁放学走後,我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周铁生来咱家找咱们算账,我就把门关的死死的,心想就是周铁生把门敲破我也不开。後来听虎子说吕阳吓唬铜锁说敢告诉他爹以後就天天打他,铜锁就没敢告诉他爹。”
吕阳惭愧一笑:“我事後也害怕周铁生去你家找,我知道周铁生这老小子护犊子,所以放学的时候就吓唬铜锁,逼着铜锁说是自己撞的。”
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虎子就是夏阳的小名,在家里都叫他虎子。
“嗯,古之侠者,就好打抱不平,我看这孩子有古侠之风,不错不错。”夏明翰眯着眼睛笑着,手指不住地捋着他下巴上的一缕胡须。他的手指干枯而洁白,一看便知不是下地干活的手指。
“好了你们聊,我去做饭。”夏老师站起来出去,同时让儿子夏阳去村里张文革张屠户家里买一斤猪肉。夏阳高兴地跳着去了。
夏老师走後,吕阳没那麽拘谨了,开始跟夏爷爷畅快地聊了起来,先从医术上聊起,慢慢地吕阳被夏爷爷医术的博大精深所吸引,变得开始严肃起来,後来又慢慢聊到了拳脚功夫上,老人也很感兴趣。
“哦,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去山里打到过野猪啊。”夏明翰老人烧了一壶水,水开了,他过去提下来,又把火封住。
“是啊,我跟唐古生唐爷爷去的。”吕阳当即把那天惊险的打猎之旅说了一遍。
“嗯,老唐有些道行,不瞒你说,在这个村子里我就佩服他一人,也只有他是我的至交。”老人有些悲伤,“可惜他死了,死的到利索,听说没受什麽罪,一晚上就没了?”
“是的。”吕阳没好意思把实情说出来。
“这样好,老唐一辈子利落,临了也这麽利落,让老夏我佩服啊。”夏明翰停下手中的活计,长叹一声。随後又悠悠说道:“抗日那会儿,我来到你们这里的山里打游击,那会儿就跟他结交了,他是一方豪侠,有他帮助,我们抗日武工队有如神助,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最後我们一起攻下县城的炮楼打死日伪军一百多人。”
老人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副古雅的紫砂茶具来,用开水烫过,又从书架上的一块黑色饼子上敲下一块黑东西,放在茶壶中,冲入开水。他又慢慢坐在长椅上。
“哦,您抗过日啊,真是老英雄啊。”吕阳不由啧啧称赞。
“嗯,後来我随解放军南下,邀请唐古生老弟跟我一起南下,他守土恋家不愿意去。”老人示意吕阳把书架旁边的一张深红色茶几搬来,放在躺椅旁边。吕阳又把茶具从高桌子上搬到茶几上。
“不过他在村里种地也挺好,少了外世的大风大浪的冲击,这不後来我被打倒,就想起了唐老弟,就申请来了这里了,在这里唐老弟没少保护我,使我全家免遭一系列的灾难。”老人坐起来,端起茶壶把茶水倒在脚下水盆里,又提起水壶倒满了茶壶。一股枣香扑鼻而来。吕阳喝彩真香。
“嗯,这是陈年普洱,这是当年我们打到泾阳,泾阳茶厂一个老战友当厂长,送给我几包砖茶,我一直没有舍得喝,现在只剩下这麽一块了。”说完老人神秘一笑道:“你可知这茶是什麽人喝的吗?”
“什麽人?”吕阳问道。
“青藏上层贵族僧侣才能喝到的。”老人眯着眼笑眯眯的,神气极了,那样子活像一个小孩得了糖果在别人面前显摆似的。“如今咱们也享受享受贵族人的生活。哈哈。”
说着夏明翰给吕阳倒了一杯,枣红色茶汤,在紫砂茶杯中打着璇儿。吕阳端起轻轻抿了一口,当即噗地吐了出来。道:“这跟村口沤的粪水有什麽区别啊。”
“噗嗤。”夏明翰也吐了一地,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这东西也是发酵出来的,话糙理不糙。哈哈。”
“吃饭了吃饭了。”夏老师端着碗进来,一看他们正在喝茶,惊讶道:“爸,你怎麽把珍藏半辈子的茶砖给喝了,平时你碰都不让我们碰的。”
“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茶也是如此,碰到知己就当喝了。”夏明翰开心的像个孩童,不住地用手捋着胡须。
“哟,这才一顿饭的工夫你们就成知己了啊。”夏老师也是惊讶。她边说边把汤锅端进来,夏阳跟着把几盘菜端到桌子上,一盘青椒猪肉,一盘清炒苦菜还有一盘炒鸡蛋。
既然都端到桌子上了,吕阳也不好再推辞,就在老师家里吃了起来。
夏老师亲切地给吕阳夹了一口菜,吕阳赶紧用碗接住,吃了一口,心中感慨,夏老师长这麽漂亮,做菜却不咋地,别说跟柳姨比了,就是跟娘比也差很多,怎麽做的这麽普通。
夏老师心思玲珑,早看出来吕阳皱眉了,尴尬一笑道:“没你家做的好吃是吧,我做饭的手艺不行,从来没做好吃过。”
“没有,老师做的挺好的。”吕阳违心恭维一句。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必恭维她。”夏明翰喝着米粥,用筷子点了一下夏老师。
“哟,您这麽快就开始护犊子了,有了徒弟就不要女儿啦。”夏老师故意嗔道。样子乖巧可爱,活像个小姑娘在父亲面前撒娇。
真没想到令人尊敬的夏老师还有这样生活的一面,吕阳都有些看呆了。
“毛驴儿哥以後你也教教我武术吧,我也想学,”虎子扒拉着饭问道:“那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可以啊,你以後每天晚上去我家吧,我每天晚上在家练武,你来了就教你。”吕阳放下碗筷,“不过很苦哟。”
夏老师放下筷子,问道:“学校孩子怎麽都叫你毛驴呢?”
还没等吕阳说话,夏阳抢着说道:“听三蛋说吕阳那个特别大,像叫驴子的那麽大,後来大夥都叫他毛驴。”
“瞎胡说,好好吃饭吧。”夏老师厉色说道。吓得夏阳低头吃饭不敢乱说了。
“还是让他在家学习吧,他的课程跟你差远了。学习上你得多教导他哦。”夏老师抚摸了一下夏阳的头,不允许他去学武。
夏老师不再说话,低着头吃着饭,她也有耳闻,听别的老师说这小子那家夥特大。有一次听门房老头跟一夥子男老师聊一些色情话题,她正好路过偷听了一嘴,说但凡男人那个大将来就能成大事儿。
吕阳的那个东西若真的那麽大,那将来也肯定能成大事。他真的有那麽大吗?夏老师低着头扒拉着饭,丝毫没有听见吕阳跟夏明翰聊些什麽,她脑子有些乱了,心神突然变得不宁的,儿子夏阳说的话一直在脑海回档,搅扰的她心头一直乱跳。
晚饭後,夏老师领着夏阳去前面院里学习去了。後院里,夏明翰拿出医书给吕阳讲解,从初步的开始讲解,吕阳认真的学习。他的进步非常快,几乎讲解过去就记住了,讲了一个小时後,夏明翰怕吕阳累着,就翻出金石录给吕阳介绍,讲解了一些金石知识,这是老先生的兴趣,爱好古董,吕阳也慢慢的有了兴趣。
正当吕阳在後院学习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院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吕阳问是怎麽回事?老人长叹一声,“我们家孤儿寡母的,经常有哪些二流子来骚扰。我老了,也没有办法。唉,前些年村里可不是这样啊,世道不古啊,世道不古啊。”
一个堂堂的抗过日的老英雄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
吕阳放下古书,从後院来到前院,夏老师坐在桌子旁边,神情有些紧张,夏阳低着头在写作业,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情景。
吕阳掀开帘子进来,跟夏老师对视了一下,夏老师迅速转移视线,不敢多看吕阳。吕阳问道:“老师,有什麽危险吗?刚才谁扔的砖头。”
正说着,墙外边有二流子叫着。
“夏老师,开门啊,我来让你舒服啊。”
“凤儿啊,开开门,哥哥给你泄泻火。”
“骚娘们儿,哥哥有个大家夥,保证让你爽上天。”
紧接着有人扒墙头,还一阵阵的怪叫怪笑的。
“毛驴儿哥,常有二流子来这里闹,你一定要保护我们啊。”夏阳听见外面不是一个人,而且像是都喝酒了。擡头说道,他心里其实也挺害怕的。
“嗯,我一定保护你和夏老师。”吕阳看了一眼夏老师。发现夏老师正期待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期望和紧张。
吕阳坚定的点点头,走了出去。夏老师的心安定了许多,她看到了一个安定的坚毅的眼神,这个眼神犹如有神力一般,突然让她心情安定了下来,让她不再害怕。
吕阳坚定的走出去,刚到院子里,扑通,一个醉鬼从高大的院墙上跌落下来,正坐在院子里哎呦叫唤。吕阳上去抓住那人衣领子提溜起来,一看,原来是周铁生侄子周志学。一脸迷糊,估计喝高了,迷离地睁眼看是吕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刚要挣紮就被吕阳抓住脖颈子和裤腰带扔了出去。那墙头是早年间修的,夏明翰就怕家里出事儿,那墙头修的有二米多高。
夏老师在屋内窗台下看的桥舌不下,吕阳一个十三岁的稚童,一下子就把一个成年人扔出两米多高的院墙了。这也太生猛了吧。
吕阳走到院门口,打开门插子,掀开铁门。门外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二嘎子。
“毛,毛驴儿?啊,是毛驴儿。”二嘎子也看到是吕阳从夏老师家里出来了,惊讶的嘴巴都不会说话了。
几个人这才清醒了不少,定在墙根下不敢动了,也顾不上去扶倒在地上的周志学。
“你们他妈的在这里干嘛?二嘎子,你他吗的还是人吗,竟然来夏老师门口拱门子。”吕阳攥着拳头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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