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峡谷的王者(1/ 2)
太阳此时已经与地平线差不多高了,北境短暂而温暖的夏天即将过去,阴沉寒冷的冬夜即将来临。
此时的风,已经有些寒冷刺骨了。
大雪山的峡谷里面。
一队黑影正在有条不紊的缓缓向前移动,然後没过多久,停下修整。此地距离峡谷入口只有三日路程了,因此虽然太阳即将消失,但众人倒也不是很担心会被困在大雪山的峡谷里出不去。
王文阳在离商队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块没有被积雪覆盖的岩石,浑身满是尖锐粗糙的棱角,它压在一片微微泛黄的苔藓里面,深入一个凹陷的山窝,风吹不到,雪盖不到。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这块岩石,不由的感叹居然还有这样一处休息好地方,当即叫上心月,两人一块儿坐在上面。
寒风吹过,前方不远处的商队佣兵们喝烧酒吃烟熏肉干的味道被风带了过来,他微微偏头,看到心月那玲珑起伏、曲线曼妙的身子正坐在他身旁,两人之间的距离微不可计。
北境的风,好像永远都是寒冷彻骨,即使在短暂的夏天也是这样。但王文阳的心这一刻的暖的,他哈出一口气,看着空中升起的白雾,一时间竟玩心大起。
心月安静的坐在一旁,然後忽然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天蓝色的双眼里,似有道道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她扯了一下正在旁边哈气的王文阳,郑重的说道:「有情况。」
王文阳被她这麽一扯,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心月严肃认真的眼神,他也不由的认真起来,但看到那些佣兵们依旧喝酒吃肉,便对着心月问道:「是什麽东西来了?」
「异鬼!」
心月似乎非常紧张,她声音颤抖而凄厉,仿佛真的有个可怕的存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手上以及升腾起黑火。
「异鬼!」她嘶哑的声音再一次说着,然後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
但在这条大峡谷里,除了那些佣兵们彼此之间的荤话、喝酒的咕噜声、吃肉的咀嚼声,只有驮着货物又专人喂食草料的冰原马偶尔传来悠扬的嘶鸣声。
除了这些,只有寒风呼应着她的声音。
这时,王文阳突然心生警觉,他运转真元,中气十足的大喝道:「大家都注意,有情况。」
那些佣兵被他这麽一吼,都齐刷刷的听了下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毕竟领头人都没察觉到危险,你个小屁孩儿吼什麽吼?这些佣兵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壮汉,这些天看着王文阳这身行头和文弱的气质,然後时不时的与他旁边的女子卿卿我我,就觉得他是某个大户人家出来鬼混的,这种状态下,大家都看着领头人,想看看领头人怎麽说。
领头人是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他看到众多手下的佣兵都望向自己,又喝了一口酒之後,走向了王文阳。
领队老头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文阳,问道:「你说的情况是什麽情况?」
「有异鬼在附近出没。」王文阳很诚恳的告诉他,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异鬼?」老头一楞,然後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短匕做工非常精良,但却是西境那边流行的造型。而此刻,匕身散发着强烈的蓝光。
老头眼睛都看直了,楞了几息时间,然後朝着佣兵们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道:「弟兄们,有敌情!有敌情!」还挥了挥手上的匕首。
不知道是出於对领队老头的信任还是匕首上那醒目的蓝光,众佣兵们马上收拾好酒水食物,拿起武器,彼此之间背靠着商队,面向着两侧的峡谷警戒着。而商队手无寸铁的夥计则只好躲在佣兵们的背後,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老头对着王文阳招手喊道:「小夥子,还有那个小姑娘,你们两个也过来吧。」
王文阳一听,拉着心月就跑到那个领队身边,然後好奇的问道:「老人家,这个匕首为什麽会发蓝光?为什麽你们一看到它就知道有情况?」
「这是精灵一族打造的武器,一但有邪恶生物靠近,匕首就会散发着蓝光来提醒主人。今天倒是我大意了。这条大峡谷走了那麽多天也没见出现什麽事,眼看就要出去了,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成想……啊,弟兄们小心。」老头说着说着突然盯着某个方向大喝一声。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然後站在王文阳刚刚坐的那块石头上,盯着商队的众人看。
只见黑影身型高大,有两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那般高大,皮肤枯槁,肤色如白雪般苍白,眼睛如寒冰一样湛蓝深邃。他穿着一件造型怪异的灰色盔甲,手上拿着一把极度冰寒的玄冰打造的长剑,面色不善的盯着众人。
不多时,峡谷里便来了六七只这样的生物,将众人一前一後的堵在峡谷。
佣兵们谁也没见过,只在传说中听到过北境古老的传说,而传说中的异鬼便是这幅样子。相传一个成年异鬼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皮糙肉厚,无视刀劈剑砍这样的物理攻击,也不惧魔法元素的伤害。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只能紧张的持武器与之对峙。
气氛在此时非常的低沈和压抑。
但相比之下,心月反而没有最初的那种惊慌,她面色淡定从容,站在王文阳的身旁,天蓝色的双眼里映照着一片燃烧的黑色火焰。
异鬼在观察了众人片刻之後,认为没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便开始了潮水般的进攻。他们行动敏捷,与佣兵们短暂交手了几次之後,佣兵们手上是武器就纷纷被异鬼手上的玄冰长剑所斩断,几个不幸的佣兵甚至被异鬼用爪子一击将肠子都给掏了出来,然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肠子和血液流在满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痛苦死去。
老领队也加入了战斗,虽然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但却非常的鼓舞士气。佣兵们舍命的与异鬼战斗着,这时候不仅是为了商队的安全,更是为了自己。若不击败异鬼,那谁都走不掉,为了活命,这些平时就在刀口舔血的汉子们也发狠了,但在异鬼绝对的装备与实力碾压之下,伤亡越来越多。
王文阳看着眼前不断倒下,双眼通红、牙齿紧咬、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很想上去参战,但自己一没有高深的修为,二没有神兵利器,拿什麽跟异鬼战斗?
心月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後突然间像是放下了什麽,不再观望,不再犹豫,看起来甚至连最初的恐惧和紧张都没有了。她就这样向前走去,双眼映照的黑火燃烧的越发旺盛。
王文阳看着心月向前走去,不由的紧张的叫了她两声,但心月只是回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又转头继续朝着前方战斗区域走去。王文阳本来也打算跟去,但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被心月定在了此地,动弹不得。
此时,一只异鬼已经注意到了心月,他挥剑奔向了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目标。但心月表情十分平淡,她盯着眼前的异鬼,缓缓的开口道:「圣祭星河、诸天唯我,天火穹燃、焚焰缠身。——『日照』!」
只见异鬼身上突然升腾起熊熊黑火,本来还在奔向心月的异鬼突然倒地,惨叫哀嚎。其它的异鬼听闻这声惨叫後,迅速抽身远离搏斗,远远的站在一旁观察这只被诡异黑火燃烧的异鬼。
只见异鬼倒在雪地後,周围的积雪都被炙烤的迅速融化,它惨叫连连,没过多久就一阵带着酸臭的肉味儿飘来。
这种诡异的火焰,一片漆黑,无相可寻、无形可抓,在异鬼的身上燃烧後,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就连远远站在一旁的几个佣兵都觉得炙热难耐。
异鬼在地上折腾了没多久,就气绝身亡,然後被火势越烧越旺的黑火给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包括那柄玄冰打造的长剑,也化为乌有。
异鬼们似乎感觉到了可怕,纷纷盯着心月。而残存的佣兵也一副惊呆的脸孔,看着他们背对着他们的这个弱女子的背影。
这时,王文阳破解了心月的定身,快步跑到心月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但当他看向心月的眼睛时,赫然发现心月的左眼下面一道鲜红的血痕,并且这只眼睛已经闭上了。只剩下一只右眼还睁着,看起来还是无恙的。
心月摇摇头,虚弱的说道:「我没事的,圣祭若施术人没有突破到通天,就不能乱用,否则必遭反噬,代价就是三个月无法见到光明。但现在异鬼数量太多了,我恐怕力有所逮,不能尽数将它们消灭。」
王文阳抱紧心月,心疼的说道:「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心月刚想说话,突然远处的深山里传来一身震天的兽吼声。那些正在与商队对峙的异鬼闻声後突然间十分惊悚,竟然弃商队而逃。留下众人面面相呲,谁都能看的出来,更厉害的狠茬子来了。
但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什麽动静。商队於是救治伤员,将死亡的佣兵装殓在马车上,铺上干草,又开始往前赶路。
大峡谷在他们面前不停的弯弯曲曲的延伸,看到远处高耸的雪峰,看起来大峡谷竟仍然还是一副没有尽头的样子。
众人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沈起来,领队老头甚至走两步就要看一眼手中的匕首。但匕首并没有发出蓝光,因此众人有惊无险的在峡谷又走了一天。而再过一天半,北境的冬天就将来临,到时候异常狂暴的暴风雪会将整座大峡谷掩埋。而众人距离峡谷的出口也仅剩一天的路程,往前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远处会出现高大的雪峰了。
但随着商队离峡谷出口的距离不断缩短的时候,众人很快在峡谷两侧的绝壁之上看到了巨大的抓痕,这种坚硬的岩石居然都被抓出裂痕,说明曾有某种未知的巨兽曾在这里攀爬过。而没过多久,路上就四散着异鬼已经干涸的屍体残块。
王文阳从後面环抱着虚弱的心月,看了看路上四散的异鬼屍体,皱了皱眉,然後打起精神坐在马上四处警戒。而商队此时前进的速度也非常快,没人提休息,每个人都巴不得自己再多长两条腿,恨不得飞起来。
太阳,即将落下。
虽然众人都表现得十分从容淡定,但自从遇到异鬼截击之後,等於整整两天时间都行走在这条危险至极的峡谷里面。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人人都高度紧张,提放着时刻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很多人已经连续两天没闭眼休息过了,哪怕很多人都明白,但也架不住这麽长时间的煎熬。很多人,包括时刻运转真元的王文阳,都感到一阵疲惫。
他擡头看着峡谷两旁高耸的巨峰,没来由的突然觉得人是多麽的渺小。想到不久之前那些英勇的佣兵惨死在异鬼的手下,如今路上又四散着异鬼的屍体,莫名的感觉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难怪那些通天境的老不死都轻易不出手,成天闭死关。还有这广阔的世界,自己连北境都没去过多少地方,就已经觉得天地如此神奇,更别说还有自己未曾踏足的其它四境。这种感觉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会从王文阳的心里迸发出来,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在独自静坐追忆往昔畅想未来的时候,亦或是在某个街角,看到别人手牵手成双成对的时候。
王文阳此刻内心平静,静静的看着巨大的山峰,若有所思。
那一刻,他又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
在他小时候,总会追着娘亲问道:「山的那边是什麽?」在去过镇子之後,常常会幻想镇子的外面又是怎样。在老爹抛下娘俩儿撒手人寰之後,也是他娘亲的坚强感染着他,让他生出一股坚定的信念,并为此一直努力着。在同龄人中,他是最早懂事的,也是最早练就一身打猎的本领。直到今天,就在这大峡谷,面对着未知的恐惧,他也坚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活着,就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点理解那些通天境的老怪。在年轻时就有到了世间最闪耀的辉煌,当他们过惯了这种受人敬仰、万众瞩目的生活时,或许会更加怕死吧!因为只要活着就有一切,就有希望;而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只会化作一杯黄土,被历史的车轮碾过,不会被任何人记得。只要那些光芒极其耀眼,能影响历史进程的人,才会被後世大书特书把!就像仙古的纳兰初夏一般,如划过天空的流星,在那个时代照亮了整片大陆,至今大陆上的人仍在传颂着她的名。
他又想到了白衣淫贼林伯虎,或许人生就如他一般这样逍遥自在的过下去也挺不错,佳人在怀,今朝有酒今朝醉。
回忆如潮水一般,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冲刷着他的记忆,然後又获得新的想法,对过去的自己有一个更加全面的认识。对生命的态度,也更加认真起来。思考的更多,懂得的也就更多。
王文阳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心月,心月睁着一只眼睛也看着他。三目相对,互相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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