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新选择(1/ 2)
吃过晚饭,裴语微匆匆就钻进工作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忙碌起来,这使沈惜颇感惊讶。
两人在一起已经三个多月了,但并没有住到一处,裴语微还是一直租着自己的小窝。一般来说,两人每周总会有两三天安排自己的事做,如果忙起来,好几天不见面也正常。正因如此,当两人聚在一起时通常比较专注於二人空间。裴语微今天回家後依然忙工作的样子,很少见。
沈惜很少干预女友的时间安排,这次难得打听了一句:「你在忙什麽呢?」
裴语微做了个鬼脸,拍拍手边厚厚一摞文件:「苦逼地看资料!」
「还是干部人事档案?你昨天不是说看完了吗?」
「是看完了,可今天我爸又给我传了些新资料,要和之前那些相互参考着看。」说着,裴语微侧身,示意沈惜看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事关新越集团的内部资料,沈惜不会细看,虽然裴语微让开了屏幕的位置,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没看清具体内容。
「哎呦,恭喜裴总监……」沈惜还没说完,裴语微就白了他一眼:「副的,副的!」
「唉,副的、正的,你还用计较这个吗?叔叔这是要给你加担子呀,前面那些刚看完,马上又给新资料,又是人事档案?」
裴语微移动鼠标,找到屏幕上文档的标题:「这次不是。集团下半年要搞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岗位调整,行政部和人事部坐了一个初步的调整方案,我爸让我也看看,给些意见。」
「哦,要调整的干部,全都在你之前看过的那些资料里吧?」
裴语微点点头:「一个不落,全都在。否则我人都认不全,能给什麽有价值的意见啊?」
「这是正事,你慢慢忙,我去给你倒杯牛奶。」沈惜正要往厨房走,突然想起一件事,扭脸问道,「今天是星期四,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追那个选秀吗?叫啥来着?君乐队参加的那个……今天好像是决赛,你确定不看?」
「不看了,没兴趣,哈哈,君乐队上周就被淘汰了。」裴语微轻轻敲了几下笔记本的键盘,「我还是早点把这个研究完吧,拖着总是个事。」
今晚确实在直播君乐队参加的选秀节目的「最终决赛夜」。之前每到周四,裴语微总会追看节目,为出自中宁的君乐队打call,偶尔错过一两回,基本上几天内也会补上。上周四,虽然手头还有大堆人事档案资料没看完,她还是抽时间看了节目。
那是半决赛第二场,可惜君乐队就此被淘汰,最终拿到全国第六名。
其实君乐队能跻身全国十强,已经很不容易了。看过一些关於这个节目的评论,裴语微知道君乐队不被人看好。平心而论,裴语微也承认,进入十强战後,君乐队差不多也到了自身的极限,最合理的结局,应该就是在「十强」中垫底,或在八九名间徘徊。
让她惊喜的是,君乐队居然在半决赛第二场里顽强战斗到了最後一刻,差点就创造出逆势而上的奇迹。他们争取到了和在前一场半决赛中获得终极PK资格的歌手展开1V1对决的机会,以争夺最後一个晋级决赛夜的名额。最终在媒体和大众代表综合投票中以5票之差惜败,夺得了了全国第六名,这让很多评论者大跌眼镜。
上周有了这样一段跌宕起伏的高潮,让裴语微大感过瘾。盛极易衰,high过了头,她反而对今晚的「决赛夜」没兴趣了。
沈惜只是随口提醒,既然女友没兴趣,他当然不会强迫。下楼热了一杯牛奶,添半勺蜂蜜,又用盘子装了两片粗粮饼干,拿个小托盘盛着,回到工作间。
裴语微抗议道:「都快半夜了,还要我吃这麽多!你喂猪呢?」
「是呀,就是想养出一头小胖猪!哎,哎,别掐,疼!放心,你又不胖,我喜欢你再丰满一点,哈哈!」沈惜边说边伸手在女朋友那挺翘的乳房上摸了一把,「别以为你坐着看电脑就没消耗,如果真是用心看,就算只是坐着也很费精神、体力的。如果感觉饿了,就吃一点,实在不想吃,拿来给我。」
「嗯……」裴语微笑眯眯地把托盘放到桌子一角,端起牛奶杯放到手边,见沈惜转身要出去,赶紧问了句:「那你去干嘛呀?」
「你在忙正事嘛,我去看会书吧,可能写点东西。」
「等你忙完再说,昨天可说好了,你今天要把我射的全都吃掉哦,哈哈哈……」沈惜突然摆出一副得意的脸色,见裴语微拿起奶杯,作势要泼,赶紧一步跨出房间,很快又探头进来:「忘了个事,星期六上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语微大感好奇:「去哪儿?」
沈惜露出一副欠揍的笑脸:「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故弄玄虚!」裴语微撅起嘴,「反正就是後天了,你还能保密多久?你不说的话,昨天我们说好的那个不算!」
沈惜耸耸肩膀,哼了一声,留下女友继续对着电脑头疼。
周五下午,是通往周末的最後一道关卡。每当时钟转到下午四点後,办公室里往往人心浮动。施梦萦也不例外,坐在办公桌前,但脑子已经开始盘算晚上的约会。
不久前,她刚给周旻发了条微信:「想好没有?今天怎麽拍?」
熬到下班时间,同事们纷纷离开公司,施梦萦却一直坐在办公桌旁没动,周旻的回信还一直没来。
徐芃经过她的办公桌,敲了敲桌角说:「中午跟你约好的,别忘了,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施梦萦正在想周旻的事,反应有些迟钝,懵懵地仰起脸,目光和徐芃碰了一下,终於想起午饭後和他在茶水间相遇,随口聊了几句,约好周六晚上一起吃饭。对这个约会,她并不怎麽重视,只是随意点点头,示意自己没忘。
徐芃在原地又站了几秒钟,似乎还想说什麽,终究没再开口,转身离去。
施梦萦也没注意徐芃的神态,恰在这时周旻的回复到了:「见面再说。」看到这四个字,她冷起脸,轻轻哼了一声。
「你先说清楚今天到底是什麽计划,去什麽地方拍?不然根本没必要见面。」施梦萦懒得打字,发去一段语音,口气很冲。她对周旻的态度很不满意,如果他不能先给出一个靠谱的计划,那她就要老账新账一起算,彻底把这个男人踹进垃圾堆了。
几天前,周旻就让她失望过一次。
在约定以宁电集团这边的续约合同弥补失去新越这个大客户的损失,并钻进办公桌底为周晓荣口交的那天,施梦萦也约了周旻。
持续不断地刺激沈惜,是施梦萦近来特别关心的事。可惜,尽管她的报复意愿足够强烈,但创意实在有限,很难独立想出有效的报复手段。上次能想到利用秦子晖去打击沈惜,已经算超水平发挥了,而结果却很不理想。
思前想後,施梦萦只能先回老路,继续利用周旻去给沈惜添堵。之前寄出两次视频,在施梦萦看来都产生了效果,既然如此,在没有更好的方案以前,不妨照方抓药再来上几次。
地点是周旻定的,施梦萦一下班就赶去那家宾馆。到了目的地,她颇为失望,因为这个宾馆虽然档次不低,但毫无特色,周旻也只是随意地开了间房,别的什麽都没准备。
周旻当然有他自己的盘算。在和施梦萦约好时间後,说实话,他也想好好配合,兴冲冲地想了不少花样。没想到,挂了施梦萦的电话没多久,周晓荣又来找他,很严肃地表示希望他以後不要再配合施梦萦去报复沈惜。
「之前两个视频都寄给沈惜了,你是怎麽尽情玩他的前女友的,他也都看到了。哥,你这差不多也算是报复回来了吧?为了让你爽这一把,弟弟我可是把沈家人、裴家人全得罪了。什麽事儿都有个限度,我觉得见好就收,你该考虑收手了。」
周旻略感不快:「你的意思是,以後我不能再玩那骚货了?如果她自己发骚来找我怎麽办?」
周晓荣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把所有路都堵死。
「如果那骚货自己送上门来让你操,那不玩白不玩,你操死她我都不管。但你最好别再给她拍视频什麽的,那个本来只是让这骚货乖乖脱裤子让我们操的借口,现在操都操过了,还配合她干嘛?」
周旻最终还是答应了堂弟的要求。他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这次能玩到施梦萦,全是仰仗堂弟出力帮忙,他承这个情。既然周晓荣现在开口,那他也不会一意孤行。反正堂弟说了,只要施梦萦自己犯贱,他还可以继续品尝这块骚肉,那对周旻来说也足够了。
所以这次和施梦萦见面,周旻牢记堂弟的叮嘱,自始至终只想怎麽操屄,压根没想过拍视频这一茬。
面对施梦萦的追问,周旻表现得很敷衍:「那个不急,一边操一边拍很影响状态的,我操都操不爽!先让我我爽过以後再拍!」
这话听上去也对,施梦萦本来就一直把陪周旻上床看成是给他的报酬,先拍还是先操,差别也不大,她懒得多争执,脱了衣服上床。
这天周旻操得特别凶,还非要先射两次才肯拍。绝大部分时间,他的肉棒都在施梦萦屁眼里抽动,两次都在屁眼中喷射。施梦萦以为他和周晓鸥让一样,对屁眼有特殊的癖好,其实不然。周旻喜欢肛交,但绝非如此痴迷,他只是特别想操施梦萦的屁眼而已。
一来因为周旻清楚前妻巫晓寒不但乐意接受肛交,而且肛交时还会有特别的兴奋感,他百分百相信沈惜肯定无数次在前妻的屁眼里爽过;二来则因为施梦萦说前男友从没操过她的屁眼,所以他对这个沈惜都没享用过的肉洞有着特别的兴趣。
既然是场交易,施梦萦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的任何部位肆虐,就算他不时在屁眼和嘴之间来回切换,动不动把刚还插在屁眼里的肉棒塞进她嘴里,她也只是表现出强烈的不耐烦,并没有坚决拒绝。
没想到,连射两次後,周旻突然改口说今天还是不拍视频了,在这种普通的宾馆房间也没什麽可拍,下次换个新鲜场景再说。
施梦萦大发雷霆。对她来说,找周旻就是为了借由他与沈惜之间的恩怨,让他在视频里出镜去刺激前男友。如果不拍性爱视频,她根本就没有和这男人上床的兴趣。
两人争吵良久,最终不欢而散。周旻腆着脸说下次一定帮她拍,施梦萦没理他,气哼哼地走了。
虽说对周旻非常不满,但既然想不出别的报复手段,说到底,施梦萦还是离不开他的。所以隔了两天,她再次约周旻周五晚上见面。为防再出现周二那次白白被他操一回的情况,施梦萦在电话里反复确认,这次必须先拍视频,再说别的。
周旻始终含糊着应付,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承诺。
有过上次的教训,再加上周旻的暧昧态度,施梦萦对他充满了怀疑。果然现在都快要见面了,周旻还在推说见面後再商量,施梦萦火冒三丈:「还商量什麽?早就跟你说过,叫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她气冲冲地对着手机叫嚷,把语音发给过去,现在公司里基本没人了,这几句话里又没什麽敏感字眼,她完全不必藏着掖着,声音大得站在电梯门边都能勉强听到。
到了这一步,施梦萦就是再傻也能看出对方毫无诚意,只想软磨硬泡地骗她上床。不管周旻是出於什麽原因不想再帮她,反正她没理由送上门去让这男人白玩。发现施梦萦不再理他,轮到周旻开始着急,连着发来好几段语音。施梦萦都懒得听,直接把整段对话删掉。要不是留着一点将来可能还会利用这个男人的念头,照她的个性,多半直接就把周旻拉黑了。
原定的约会落空,施梦萦一时不知今晚该怎麽打发时间。早知如此,刚才索性建议徐芃把明天的约会提前好了。一边这麽想着,她一边下意识地翻找手机通讯录里徐芃的号码,犹豫片刻,又收起手机。
施梦萦现在对徐芃的感觉也很复杂。虽然曾一度对他有过怀疑,但仔细想来,和沈惜分手後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徐芃真的帮了她很多,而她回报给他的,无非是陪他上床而已。施梦萦如今已模糊地感觉肉体并不那麽可贵,像徐芃这种男人,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就算没得到自己的肉体,可能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损失。这样算下来,徐芃给予自己的,远多於从自己这里得到的。
正因为已经不自觉地习惯了从徐芃这边获取帮助,所以无论表面上施梦萦对他是什麽态度,一旦真遇到事,首先想到求助的人,通常就是徐芃。
可是这次,在帮她报复沈惜这件事上,徐芃的态度非常消极,几乎没有给她任何支持。施梦萦只好另辟蹊径,听从周晓荣的安排。慢慢的,她和徐芃之间也就多了层隔膜,平时连话都很少说了,反倒是过去她很看不上的周晓荣,最近跟她的联系特别密切,甚至连他的堂哥都已经上过她的床。
徐芃这次约我是想说什麽呢?
思绪很乱,施梦萦头晕脑胀地走出电梯,慢腾腾地走向华唐国际大厦的正门。六月末时节,将近下午六点时,天光还很亮。不久前下了阵雷雨,只十几分钟时间,此刻云气散尽,落日余晖打在大厦外墙的玻璃窗上,有些晃眼。地面湿漉漉的,丝丝水意倒是冲淡了些须暑气。
乱七八糟的念头太多,施梦萦险些在出门时撞在旋转门上。沈惜、周旻、徐芃、周晓荣……一连串的名字在她脑中盘旋。突然,她一下子站定,楞在原地许久未动,一瞬间她好像想到了什麽,可就是抓不住那道掠过的灵光。
施梦萦烦躁地穿过广场,走到马路对面,这里有家街边小店,由一对年近百半的中年夫妇经营,做的面味道很不错。施梦萦很少在家里开夥,晚餐基本都在外面解决,这里是她经常光顾的店面之一。她在吃的方面基本不讲究,也很少换口味,进了店门,都不必开口,坐在收银台边的老板娘就笑着问:「还是要青菜鸡蛋面?」
心不在焉地吃完面,施梦萦起身走向进门左手侧的冰柜。老板不久前在柜门上贴了个付款二维码,这家店也赶上了时髦,可以用手机扫码支付。
系着围裙的老板趁这会客人比较少,正坐在门边抽烟,见施梦萦付完钱出门,冲她点头笑道:「慢走!」
就在这个瞬间,施梦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到的究竟是什麽!她快步走向右手边一条小路,边走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手机。
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施梦萦快步走向小路深处,来到一幢写字楼的阴面,前後左右都不见什麽人。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施梦萦的语气显得很硬。
电话那头的人措手不及,这个电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回应的态度还算殷勤。
「我不想多说废话,就问你一件事,你还有没有兴趣操我?」施梦萦稍微压低嗓门,尽管周围没人,她还是不习惯毫无顾忌地在外面把「操」这种字眼挂在嘴上。
电话那头的人既惊讶又兴奋地说了什麽。
「那你找家宾馆,开好房间,我过……」施梦萦话才说了一半,那人慌忙打断她,匆匆说了几句,施梦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不在中宁啊?那你什麽时候回来?」
等对方报出明确的日期,施梦萦干脆地说:「那就後天下午!你找宾馆开个房间,我来找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包里,施梦萦呆呆地站在大厦阴影中,许久没有挪步。残阳照出的阴影拖在地上,渐渐变短,她的神态几经变化,终於还是满脸倔强地走向路口。
周六这天,天气极好,万里晴空,只飘着几丝奶白色的云。中宁这几年的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即便是晴天,也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天空。虽然毒辣的阳光带来了今年迄今为止的最高日气温,但难得的蓝天白云还是令人胸襟大畅。
裴语微那晚说得嘴硬,其实心里还是充满好奇,到昨天晚上实在掩饰不住,纠缠着沈惜要他提前透露第二天究竟要带她去哪儿,可沈惜的嘴却像上了锁,无论她假扮女仆讨好,还是装成毒辣女王施刑逼供,最终的结果都只是让沈惜舒舒服服射了两次,还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想要的答案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终於到了周六,两人九点左右出门,沈惜驱车带着女友来到临仙湖西北角一个名为「苍葭苑」的新别墅区。
「干嘛来这儿?」裴语微一边看着窗外景物,一边问,但还是没能得到沈惜的回答。
临仙湖西侧的地如今主要归临仙阁大酒店所有,酒店北侧有处保存良好的名人故居,也是中宁有名的景点之一。再往北不远就到了湖的西北角,这里有一道建於唐末的司马堤,斜斜地自东北向西南隔断主湖区,拦出一个小小的附湖。司马堤周围,还有历代零星兴建的几处更小规模的堤堰,星星点点地围成一片片更小的水域,苍葭苑就位於这片区域内,虽说是别墅区,实际上几乎与绿地公园无异。
沿着小区内的道路向前,路两侧遍植松柏桐柳,时不时闪出岔道,通向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院落。别墅区很大,但沿途所见的院落并不多,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碧水绿树之间。这些院落从外观看,主要是白墙黑瓦的传统古建风格,裴语微几乎就没看到有高於两层的房屋。
这个小区目前应该还没什麽人定居,鲜有人迹,偶尔路经一两个似乎正在装修的院落,除此之外,整个小区静得就像身处山中幽谷一般。
很快沈惜找到车位停好车,带裴语微走上一条邻水的石径,路边的菖蒲丛中不时能见到株株艳色的鸢尾。用了三四分钟,两人来到一个小院落门外,一株枫杨斜斜立在门侧,树冠宽广,枝繁叶茂,使得门前一块小小的空间恰恰落在树阴中。
沈惜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做了个延客的手势:「请进。」
「这是哪儿啊?」
门内是一个基本为中式设计的院子。东、西、北三面都是石砌院墙,院门开在西侧,整个南边临水;院中引湖水凿了个小池,进门後右手侧有座临湖小亭,四角飞檐;院中房舍的外观倒不完全是中式仿古风格,分为前後两栋,其间有石径相连,小径两侧是中庭花园。前面一栋只有一层,西、南两面外墙都是全景落地窗,後面则是一栋二层小楼。
「这是我新买的房子。」
裴语微大感惊讶:「好啊你!居然偷偷买了新房子!」
沈惜赶紧解释:「也不是偷偷买的啦,我去年年底买的,那时候我买个房子还不用必须向你报告吧?这里本来是我一个朋友两年前买的期房,没等建成,他去年就决定出国了,所以想把房子转手,价格很优惠,我就买了。月初我去英国之前刚拿到钥匙,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一直保密。」
裴语微仰着脑袋,作出一副「姑且相信你」的表情,她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好像比你现在的房子大一点。」
「如果不算院子,光房屋面积其实差不多。我也不想要更大的房子,没必要。主要是这个院子,我挺喜欢的。」
「我也挺喜欢。哎,你为什麽突然想换房子啊?云澜公馆那房子也挺好啊,你在那儿住多久了?」
「我留学回来,过了半年多就住进去了,到现在……四年多了吧?其实也没什麽特殊原因,这边的整体风格我很喜欢,价格又合适,所以就买了。」沈惜没有解释太多,其实自从去年国庆假期里,施梦萦半夜拿了把水果刀跑来找他那晚开始,他就动了换房子的念头。正好遇到朋友这边也有卖房的想法,他对这房子又真心喜欢,就毫不犹豫地买下。
裴语微也没想太多,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对这里的环境和布局都非常喜欢。
「我准备要装修了,如果一切顺利,国庆节以後就能搬。你要不要给些装修意见啊?」
裴语微毫不犹豫地说:「我才不操这心呢!这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该怎麽装修你自己拿主意。」
沈惜猜到她会这样回答,耸耸肩,没再说什麽。
他俩在苍葭苑并没有待太久,毕竟这里湖景虽好,但除了两栋白坯房,连个坐的地方都不好找,半个多小时後,两人离开了苍葭苑,今天说好要去裴家吃饭,沈惜还得伤脑筋怎麽让未来丈母娘对自己多添几分好感呢。
宋斯嘉今天也有应酬。
本周,她这学期的课已经完成了期末考试,即将开始正式迎来暑假。午饭後小憩了一会,起床冲了个澡,简单拾掇一下,四点半左右,宋斯嘉走出家门,直奔崇大附近一家「兴味居」分店。
今天晚上,崇大人文学院要在这里举办全院教职工的期末聚餐。
每到这种场合,学院的几位大领导肯定会到场,宋斯嘉估计自己免不了要喝酒,所以一到酒店,她就先找林倩。林倩有车,两人的家也基本顺路,宋斯嘉和她打好招呼聚餐後坐她的车回家,就算真喝多了,也有人照应。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宋斯嘉知道自己不可能被灌酒,不管怎麽说,在全国的学界和中宁的高等教育界,身为宋英昶的女儿、齐展诚的儿媳妇,很少有人会莫名其妙地想要欺负她。但场面上面子是互相给的,必要的应酬免不了,宋斯嘉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拿捏住喝酒的分寸,未雨绸缪总是没错。
她来崇大工作也好几年了,历年都有聚餐,这种场合下,宋斯嘉通常比较低调,除了应付差事般和几个同事结伴去给领导敬酒以外,她总是坐在某个角落安安静静吃完饭就闪人。但今晚课题组长李康存却不想再让她这麽逍遥,非要拉着她去领导那桌特别介绍一下。
宋斯嘉知道,这是因为四月里刚有一轮人事调整,崇大人文学院的院长和书记都是新来的,今天是这二位到任後首次全学院教职工大聚餐,李康存也是好心,想让她在领导面前多露脸。
院长严鹤侠大约四十八九岁,瘦高个,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冲李康存挥挥手,笑道:「这还用介绍吗?老齐的儿媳妇,都知道啊。」说着,他又转脸对宋斯嘉说:「其实我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小宋你知不知道?」
宋斯嘉茫然摇头。
「我跟你父亲,渊源可很深哦。二十多年前,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听过几次宋老师的课,虽然那时候宋老师还很年轻,只比我大七八岁,但既然听了他的课,怎麽也算是他的学生吧?所以,我跟老齐呢,是同事,从他那边论,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从宋老师这边呢,你叫我『师兄』也行,你觉得应该选哪个啊?」
严鹤侠明显是在开玩笑,同桌的人也都凑趣地起哄,让宋斯嘉在这两个称呼里选一个。
宋斯嘉稍一思索,很快有了决断:「我父亲是我父亲,我公公是我公公,他们和您之间怎麽论,是长一辈之间的事。我呢,还是老老实实从我自己这边论起,我该叫您『院长』!」
严鹤侠哈哈大笑。
因为院长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甚至把关系都定在了「师兄妹」的份上,宋斯嘉免不了要多敬他两杯。这样一来,对那些和院长同桌的其他领导,她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混在几个同事中随大流地敷衍,只好一个个地敬酒,一圈下来,足足喝了十几杯红酒,好在每杯的量都不是很多。等她回到座位,已微有醉意,总算神智还算清醒。
聚餐结束後,坐在邻桌的方宏哲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宋斯嘉面前,像是临时注意到她喝了不少酒,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宋斯嘉婉拒了他的好意,在人丛里找到林倩,上了她的车离开。
望着宋斯嘉远去的背影,方宏哲心中失望,但脸上还是尽可能装作漫不在乎,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做了一个热心同事该做的事,被婉拒也很正常,并没有其他心思。
对宋斯嘉,方宏哲从不曾死心。
在上海向她承诺今後不再纠缠,这并不是方宏哲的真心话,只是以退为进的小手段而已。经过半年多来的挫败,他的信心差不多也被打到了谷底,原本颇为自信的魅力值,在他心里也已悄然重新打分。眼见勾搭宋斯嘉非但没有成功,还明显有将她越推越远的趋势,方宏哲只能选择一切推倒重来,反其道而行之。他能主动提出今後只当普通同事来往,而且之後一小段时间里确实说到做到,也算是表现出了风度,这学期最後几个星期,宋斯嘉待他虽然还是很冷淡,但两人的关系总算变得自然了许多。接下来虽然暑假将至,但因为同处一个课题组,还会经常和宋斯嘉见面,方宏哲相信,每次见面都会是进一步垒实好感的机会。
方宏哲反复劝告自己,之前就是太心急,风物长宜放眼量,耐心耐心再耐心。
和苏淩艳结成的那个搞垮齐、宋家庭的小联盟,依然存在,只是两边的进展都不顺利,完全不符合预期。几天前,两人又约了见面,对接下来各自的行动做了番新的规划。
苏淩艳其实也挺沮丧,照她事先的估计,勾引齐鸿轩不会太难,没想到至今对方还没有上钩。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隐晦了?还是齐鸿轩脑子搭错连自己已经非常露骨的暗示都看不透?或者这男人现在转了性变成居家好丈夫了?又或者宋斯嘉驭夫有术,把他管得死死的,只敢动贼心,完全不敢有任何实际动作?
不管是什麽原因,总之苏淩艳这边没有任何进展,面对同样灰头土脸的方宏哲,两人半斤八两,只能一起开动脑筋,商量接下来该怎麽办。
相较之下,苏淩艳觉得还是齐鸿轩这边更有突破的可能,正面攻克宋斯嘉的难度太大了。其实这很正常,像宋斯嘉这样本身世界观、人生观成熟健康,家庭安宁、生活稳定的现代女性,不是说出轨就出轨的。
所以还是想法勾引齐鸿轩更靠谱。只要让他出轨,哪怕只有一次,就不愁把他勾住。一旦拿住齐鸿轩出轨的铁证,再拿这个去刺激宋斯嘉,方宏哲就多了那麽一丝击破她心防的可能。
如果夫妻双双犯错,那这段婚姻又还能延续多久呢?
所以方宏哲现在采取的那个以退为进的策略,苏淩艳是赞同的。他们两人现在的分工就是一攻一守,她争取拿下齐鸿轩,方宏哲的任务是不断积累宋斯嘉对他的好感度,至少要在她心中争得一定地位,这样才能确保当夫妻感情出现问题时,如果宋斯嘉需要找人安慰,方宏哲会是人选之一。
计划就是这样,至於方宏哲能不能做到,别人就帮不上忙了,全靠他自己的手段和魅力。就像要勾引齐鸿轩,苏淩艳也只能靠自己努力。
商量完毕,苏淩艳没理会方宏哲去酒店开房继续「深谈」的暗示,自顾自地走了。她倒没有别的约会,只是没兴趣应付这个无趣的中年男人。
周末这两天,施梦萦过得很躁,等待令她心焦,临时出现的小意外也使她不快。
终於到了周日与人相约的时刻,她却坐在一家奶茶店里,面前一大杯波霸奶绿几乎已经见底,这都已经是她要的第二杯奶茶了。
约的时间早在十几分钟前就过了,但她还是没有起身。原本只是因为没到约好的时间,才进这家奶茶店坐坐,现在坐了快一个小时,灌了一肚子的奶茶,眼看约定时间已过,但她始终垂首缩身坐在座位上,许久不曾改变姿势。
她真的有点犹豫。
今天约的这个人,对她来讲,比周旻更讨厌。前天主动去找他是因为灵光一闪後按捺不住激动,隔过这两天,情绪平复了些,她又多了几分踌躇。
昨晚和徐芃约会都令人很不愉快,等会要去见的那个人,会不会让自己的心情更糟呢?
昨天晚上,徐芃接她到了一家西餐馆吃晚餐。
点过菜,徐芃玩笑般问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施梦萦没想到原来这天还有特别说法,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天有什麽特别,只好等徐芃揭晓答案。
徐芃说:「去年今天,我们两个第一次单独共进晚餐。」这话大出施梦萦意料之外,但算来果然如此,原来不知不觉整整一年过去了。徐芃没把话说完整,但施梦萦能补上他话中的未尽之意:那餐饭後,她被带着去开房,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和一个并不相爱的男人上床。
对施梦萦来说,这不是值得纪念的事,但徐芃能把两人首次单独约会这件小事记得如此清楚,隐隐又使她产生了些许奇怪的感动。
这顿晚餐开始的气氛还算和谐。
但很快施梦萦就开始觉得不耐烦,徐芃一直试着劝说她停下报复沈惜的尝试,改变当下的生活状态,这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的。听着徐芃从裴语微给公司施加的压力,慢慢转到关心她本人的情绪和未来,施梦萦听得很烦,又不能直接甩脸子走人,只好随口应付着。
实在耐不住的时候,她生硬地插了一句:「我跟周旻说过了,以後别来骚扰我。」
徐芃一楞,他今晚约施梦萦出来,是接受了何毓新的建议,尝试劝说她回到自己能掌控的轨道上,本以为要费些气力,没想到她在听自己说话时看上去漫不经心,可给予的反馈还是很令人满意。
原来她已经主动想要断绝和周旻的来往了吗?
事情进展得过於顺利,徐芃倒没注意,施梦萦只说警告周旻不要再骚扰,没提今後还要不要继续报复沈惜。
晚餐快要吃完时,施梦萦少见地主动开了个玩笑:「既然是周年纪念,那要不要再去开房?徐老师你指点一下,看看我还是不是一条『死鱼』。」
徐芃大为吃惊,他从没想过施梦萦竟然会开这种玩笑,更没想到一年前自己那句「死鱼」的评价,她竟然一直记到了今天。
不过这也挺好。正好一年过去,徐芃觉得还是从这个日子开始,把施梦萦重新变成自己胯下的玩物,倒也合适。他讨厌之前隐隐然萦绕在心头令人心烦的感觉,他绝对不想对施梦萦产生任何「爱」的错觉,像她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只配成为下贱的肉便器,徐芃无法接受自己竟会对这种女人产生善意,甚至爱意。他再三提醒自己,之所以要劝施梦萦改变状态,不是为了她好,只是要在周晓荣强力介入的态势下,争取把施梦萦重新变回只由自己掌控的贱屄。就算以後再让她去给别人操,那也必须由他主动去分享,而不是把掌控权平白送给别人。
所以对施梦萦开房的建议,徐芃当然不会拒绝。
今时今日的施梦萦,在床上的表现与一年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当然不可能再是「死鱼」一条,可徐芃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肉棒快变成死鱼了。今天他的状态极差,肉棒硬起来很慢,射得倒快,既不坚挺,又不持久,射过一次後,久久无法恢复状态。
徐芃无法解释自己的疲软,两三个小时过去,始终不见起色,他不想继续在施梦萦面前丢脸,只好草草结束。施梦萦被他搞得心里很不舒服,徐芃过去对着她从没有过这麽差的状态,即使一年前鄙视她为「死鱼」,但起码对她的肉体还充满了兴趣,现在她自问床上功夫大为改善,可他却变得对自己兴趣寥寥,这算什麽?
当然,施梦萦此刻坐在奶茶店反复纠结,和徐芃没什麽关系,只是她今天约了别人,事到临头有些後悔。
要不,算了?
正想要打退堂鼓,突然手机响起。正是约的那人迟迟不见她现身,打电话过来催问。
一个电话,打消了施梦萦心头的犹豫,使她下定决心。
还是去一趟吧。之所以约这人,根本目的还是想报复沈惜。周晓荣推荐的人选固然讨厌,但他之前那套理论还是有道理的,今天约的这人,正好符合这套理论的要求。
施梦萦决定,见面後一定要先把条件谈妥,整件事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对方抱着像周旻那样的想法,只想在她身上爽,却对她的要求敷衍了事,那她就打道回府,再想别的办法。
照着对方发给她的宾馆名称、地址,施梦萦在一条小马路的尽头找到了目的地。这家宾馆比她之前曾去过的那些要差不少,但比起一般的招待所之类又要好一些。只是门面太小,前台就顶在正门边上,进门时想不被前台服务员看到都难。被人注视着走入电梯,施梦萦有些浑身不自在。
敲响209房间的门,没过几秒种,听到房间内隐约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房门这边而来,房间门发出一声像木板被折断般的「哢嚓」声,呼一下地开了。
站在门里的,是董德有,挂着一脸谄媚的笑,眼神飞速在施梦萦身上打转。
这就是施梦萦前天迸发出的灵感。之所以能在纷繁思绪中揪出那道瞬间即逝的灵光,是因为她去的那家面店的老板,长相和董德有恰有四五分相像。
施梦萦觉得,按照周晓荣那套找和沈惜有关系的男人上床特别能刺激他的理论,董德有是一个好选择。一方面和这种在她眼中什麽都不是的垃圾货色上床,可能会让沈惜倍感羞辱;更重要的一点在於,这个房东当初就是沈惜找的。当时他急着把自己从他家赶出去,随便找了这个猥琐房东,现在他却可以骑在他前女友身上,把她操得哭爹喊娘,如果沈惜看到这一幕,这种刺激可能比看到她被周旻操更强烈吧?
接到施梦萦的电话,董德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一阵狂喜。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痛快地操了施梦萦,听她言之凿凿地承诺「董大爷你随便操」,董德有可是一连兴奋了好几天,还以为今後可以在这个美女房客身上享尽艳福,谁想到施梦萦悄悄找好了新房子,说搬就搬了。为此董德有懊恼了好长时间,本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玩这女人,谁知她竟然又主动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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