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2)
7月12日,上午9点11分,A市某处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
我放下听筒,走出来。大街上人来人往,凤舞和廉越在一旁的车里等我。远处有辆巡警的警车慢慢的开过来,我低着头钻进了车内。不过那辆警车没有在我们车旁停留,看样子是例行的巡逻,顺着大街慢慢开过去了。
凤舞发动车子,沿着路向前开,开到个僻静处停下了。
“怎麽说的?”
“就是那些,都跟她说了,她答应说到时候出来跟咱们见面说说这事儿。”
我有些不安,“这麽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啊,她毕竟是警察。这个时候跟她联络,万一她带人过来抓咱们怎麽办?”
“废话,她要是想抓人,早就抓咱们了。别忘了她也是看过录像的人。这一路上出的事都没有警察的参与,可见警察方面并不知情。这就说明她确实是没有对警方内部透漏消息。”
“我总觉得不保险,张宁说是从陈言那里探听出来的消息,谁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有可能是陈言告诉了某个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张宁。”
“你直说那个人就是张安好了。”
“直说就直说,张安和陈言都是警察,两个人大概又是姘头,这麽近的关系,张安大概又是负责这个案子,陈言对别人保密,对他大概不会。张宁是那种身份,不能排除张安也被拉下水的可能。
张安得到消息,很可能告诉张宁。“
“慢着,如果是那样的话,来抓咱们的就应该是警察了。张安的身份毕竟是警察,他得到了消息如果没见动静,反而那些犯罪集团抢先动了手,傻子也明白他有泄密嫌疑了。”
“那麽说陈言真是严守秘密?”
凤舞没回答,只是又问道:“你跟没跟她说张宁的事儿?”
“没说,万一她去找张宁当面对质,这事儿就麻烦了。张宁上次虽然被警察给堵住了,但是未必有什麽事。王珂他们消失了,剩下的人决不会说什麽实情,弄不好就是当作普通的群殴事件处理了。她还是张安的妹妹,肯定已经给放出来了。”
“上次那些警察来的有些太快了,弄不好就是有人事先布置好的。我估计就是王珂在警察内部的内线布置的。王珂利用他们趁乱来了个金蝉脱壳,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不管怎麽说,那个内线肯定已经知道了张宁的真实身份。”
“那也没用,他知道了也不能明着说。张宁有她哥哥护着呢。”
“向陈言应该可以打听出来。不过那个内线大概也会有所警觉。王珂耍了他一把,现在他的身份肯定也有暴露的危险了,张宁肯定也了解到这里面有问题。
说不定就会通过张安来查那个内线的身份。“
“管她呢,这些事暂时和咱们没关系,就让两帮人互相去狗咬狗吧。”我不以为然,缓了一下又问道:“你真行啊,能想起来查买家,我都没想过这一点。”
“我就奇怪了,张朝平和那个第三人之间究竟存在什麽协议。后来总算是想明白了,张朝平说过他联系了新的日本买家,但是未必是他亲自联系的。很可能下家的情况掌握在那个第三人的手里,没有第三人做联系,他不可能接触的到下家。”
“这就是独一无二的资源。”
“所以他才必须和那个第三人合作。所以张朝平真的要交易的话也是必须通过那个第三人才能和买家联系的上,只有第三人认识买家。换句话说,买家不一定知道张朝平是谁,但是肯定知道那个第三人是谁。”
“但是既然只有那个第三人知道买家是谁,咱们怎麽能查的到?张朝平都查不到。”
“张朝平和咱们不一样,他那时候还没假死消失,一切正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要查也是偷偷摸摸的查,唯恐被别人发现什麽把柄,他大概在警察内部没什麽关系,所以查起来,又还不到动用王珂关系的时候,查起来自然进展缓慢。不过他既然说是日本人,显然是也知道了一些内情,有了这个提示,他能查出来咱们也能。”
“就算查出来又怎麽样?人家未必会和咱们合作的。”我皱了皱眉头。
凤舞还没开口,廉越在一旁突然拳头一拍手心。
“我明白了!咱们和张朝平不一样,不是要和对方交易,用不着和他合作。
咱们只要打乱对方的节奏、惹起对方的怀疑就行了。这种非法的交易向来是绝不能出什麽意外情况的。告诉买家咱们手里有真货,不管买家信不信,到时候肯定会影响正常的交易,到时候还怕激不出来那个第三人吗?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那个组织的叛徒是谁。“
“你瞧瞧,人家的脑子比你管用多了,我现在越来越发觉你有进步了。”凤舞对着廉越投去了赞许的眼光。
我看了凤舞一眼,又问道:“那找陈言也未必能查的出来。”
“此一时彼一时,知道了是日本人,知道了交易的价格,这就没那麽困难了。
能出得起这麽大的价钱,肯定是日本的大企业。这种地下交易不太可能找别人出面,否则被人串通一气骗了就不妙了,肯定是要从日本派人过来的亲自确认的。
而且还必须是医学方面的专家。这种专业的技术数据一般人是看不明白的。“
“也许那些日本人还在日本呢,你怎麽知道现在联系他们就能联系上?”
“现在张朝平死了,那个第三人没了竞争对手,肯定会联系买家的。现在的中国又不像过去那麽封闭,A市是沿海城市,外国人多了去了。来俩日本人在这里常住个两三个月根本没有问题。而且日本人是亚洲面孔,走在大街上只要不说话就和中国人差不多,谁会注意他们?交易成功就带着东西走人,出现意外情况他们也可以说是游客,这种牵涉到外国人的事没确凿证据是无法采取什麽措施的。”
廉越的话再次博得了凤舞的赞赏,她冲她拍了两下巴掌:“不错,把我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看起来你在A的手下还真没白混,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那可就真得约她了,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
************
9点25分,我们在约定的地点看见了陈言的身影。从给她打电话到现在就是14分钟时间,专门不给她机会让她找援兵。
我从藏身处出来,向她走过去。
陈言看到我后先是一阵紧张之色,后来看看左右没人,才放松下来。
“你们还在A市?我以为你们早就远走高飞了呢。是想明白了来向我自首的?”
陈言的话我没理会,只是看看四周。陈言冷笑道:“你别疑神疑鬼的了,接到你的电话我什麽都没顾上就过来了,我是一个人来的。你的那两个女同伙呢?”
“到该她们出来的时候她们会出现的。”
“你听着,我研究过你的那些录像视频,我相信你说的话了。我保证只要你和警方合作,协助我们打掉这个隐藏在A市的犯罪团伙,只要你能立功。我们会向检方申请给你特设,你以前所作的那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怎麽样?”
“你做得了主吗?”
“我做不了主有人能作主。这点请你放心,我已经在警察内部开始秘密排查了,已经锁定了几个有嫌疑的目标……”
“是吗?但是好像消息还在不断地往外泄漏,因为这个我的老婆已经把命搭进去了!”我瞪着她,眼角的肌肉在微微的抽搐。因为咬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什麽?这个……对不起,我真得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我很抱歉……”陈言低下了头,神色满带暗淡的歉意。
“道歉……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我现在只想向那些凶手们讨还这笔债。”
“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你所说,你们面对的组织可是个很庞大的地下组织,杀人不眨眼的,就凭你们几个人有力量撼动它们?我劝你还是和警方合作……”
“用不着,我不想和警察合作。你们这些警察,永远不会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出现,只会在事后跑来放一些马后炮。警察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那消息究竟是怎麽泄露出去的?既然你严密监控着,怎麽那些人还是得到了消息?你都跟谁说了?”
“这……这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回去会调查的。”
“你也不用调查,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你们监控的对象搞错了。那个钉子比你们想象的要深,我现在也不要求你别的,你帮我查件事。”
“等等,既然你不想和我合作,我又有什麽必要帮你呢?”陈言打断了我的话。“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我凭什麽无条件的帮你呢?”
“你不是想破这个案子吗?”
“我想破这个案子是不假,但是没必要被你这麽单方面的支使。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帮助,你必须也提供一些我想要的东西。现在我感觉我被当作了一个局外人,你什麽都不告诉我,我拿什麽来破案?”
“等我搞定了我的事之后,那时候你该明白的肯定也都全明白了。出来收拾残局捡果子难道不好吗?”
“我的职责是预防犯罪,不是捡果子。谁知道那时会是怎麽一个烂摊子?”
“那你想怎麽样?”
“你知道的。”
“我们不可能告诉你全部的事实,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起见。”身旁突然传出声音,再看凤舞从藏身处竟然出来了。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的话,何必又来联系我?”陈言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附近,所以并没显示出很惊讶的样子。
“你想破案,我们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们不想一起进大牢。你是兵我们是贼,天生就是对头,咱们在一起合作是迫不得已,我们也要为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
陈言眼睛盯着凤舞,两个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着,空气中似乎产生了静电。
“你们早晚是跑不掉的,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真有那麽一天的话,那也是我的命运。大家不过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罢了。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我就算不告诉你什麽东西,你照样查的出来事情的全貌。
你若是个笨蛋的话,告诉你也等于对牛弹琴。“
“你很有信心啊……”陈言看着凤舞的眼神有点不对了,或许是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挑衅意味。“你不像一般的女人,你当过兵?”
“你用不着套我的底儿,我确实当过兵,我还杀过人呢你信不信?”凤舞的表情依旧是那麽自然,但是眼神好像刀锋般透着冷气。
陈言这会儿也好像变了一个人,毫不退缩的盯着凤舞。
“好,我记住你了。我们迟早是会再碰面的。”
“我也有同感。”凤舞针锋相对,“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别忘了,你还欠宋斌一个人情。基于等价交换的原则,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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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地告诉她了?现在怎麽办?难道等电话吗?”我坐在沙发上,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我只能用别的事暂时来麻痹自己的悲痛心情,但是这不代表那种悲痛就已经消失了。我知道我的心中某一部分感情随着妻子的死去而永远的熄灭了。现在的我是个不完整的人,而且那种悲伤的感觉有时会比以前更加强烈。
“告诉她也没什麽区别,如果我的感觉是正确的话。”凤舞看着电脑屏幕,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这个叫陈言的女人别看年轻,但是她可不简单。那种眼神可不是普通警察所能拥有的……”
“你感觉?你都是凭感觉办事的吗?”
“只有危险的时候我才会凭直觉办事。”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只有我最有条件啊?你这也太冒险了吧?”
“这里面只有你和陈言有过直接的交情,如果是你提出要求,她最有可能伸出援手。换了我们俩谁都不行。”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她要是想动咱们,没道理等到现在。”
“你怎麽没跟她说张宁的事儿?”
“她自己迟早会知道的,现在说的话,万一她去找张宁对质,弄不好打草惊蛇。”
“你都够打草惊蛇了,她既然知道了咱们要找某件东西,还知道这东西和组织有关联,难道就不会从咱们要她办的事上面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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