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 下(1/ 2)
那时候才十二岁的盛睡鹤,堪堪在玳瑁岛站住脚,地位远没有现在这么高。
他为那对兄妹求情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他是真的希望他们回去之后,做兄长的能照顾妹妹一辈子,不要辜负那女孩儿为他做的牺牲。
当时他以为最惨的结局不过是妹妹受不了岛上的经历,回去之后寻了死。
却没想到那哥哥会那么做——正常人想一想也能明白的道理:那妹妹一早不打算活的,是为了她的兄长苦苦哀求才委身事贼,可见她对她兄长的重视,更在自己性命之上。
如此回到家中后,她又怎么可能出卖兄长?
盛睡鹤后来上岸去杀人时,专门问了那兄长为什么,那兄长说的理由他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第一,他怕万一,就算妹妹不出卖他,万一失口说出真相,又被有心人听到之后散播呢?第二,他愧对妹妹。
那时候的盛睡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既然自知愧对于她,为什么还要将她逼死?!”
那兄长其时已经被折磨的只求速死了,闻言不假思索道:“正因为我愧对她,所以只要她活着,我无论是看到、听到、想到,都会觉得不自在,觉得无地自容。只有她死了,葬了,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心里才能够安定下来!”
盛睡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让公孙夙的人把那兄长凌迟了。
足足三天三夜。
那兄长被绑在桅杆上,因为舌头在起初就被割掉,再怎么痛苦,也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呼。
血水顺着桅杆流淌在甲板上,纵横淋漓,海风猎猎都吹不散那股子血腥气,而船畔挤满了闻着腥味来的恶鱼。
十二岁的盛睡鹤就那样搬了个椅子坐在甲板上,定定的看了三天三夜。
那三天三夜里,随行的人都有点心惊肉跳——一则是盛睡鹤期间不饮不食,哪怕嘴唇干裂,水递到他手里也被挥开;二则是他的眼神,看似一点没离开过正被凌迟的人,可大部分情况下,却是放空的。
彼时的小小少年眉眼尚未长开,然而雪肤墨发,星眸剑眉,唇色如血,坐在被凌迟的人棍畔,望去仍旧容颜如画,甚至有种别样的诡异与凄艳的华丽。
所以他涣散的瞳孔空空落落,像是充满了无穷的情绪,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格外的叫人心悸。
一直到凌迟结束,行刑的人硬着头皮上来请示尸体该怎么办,盛睡鹤才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倦怠的吩咐了句:“丢海里喂鱼!”
尔后踉跄回舱,足足睡了两日才缓过来。
那次回到玳瑁岛后,公孙夙很是关切的询问了一番——盛睡鹤想方设法的搪塞过去了——其实也不能算是他搪塞过去,公孙夙是看出来他在敷衍自己的,但公孙夙也知道,这义弟年纪虽小,却极为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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